[樂生祈禱會]2008/12/29年終感恩聚會（二）

文／小龜

禮拜一晚上從祈禱會回家，其實心情很低落。看到住不慣怡園的藍阿姨一臉乏倦，不時斜歪著頭盯著地板，像是輸了球的孩子垂頭喪氣。問她身體好點沒，她說有；問她林卻阿嬤心臟有沒有好一點，她說有。她答得簡短明快，不假思索，近乎敷衍。問她明年有什麼新希望、有什麼話想跟我們講，她低頭攏她的鞋裝忙，極意輕描淡寫：「不講了，不講話就不會哭。」不思索的敷衍，不是為了應付我們，而是應付疼痛難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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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阿姨沒有哭，但豆豆哭了，還有仰中的哽咽。

豆豆說，很想念琇琴阿姨。琇琴阿姨自從十一月心臟開刀以後，就住在新院區了，禱告會從此少了她的身影，豆豆說以前總在聚會結束後陪琇琴阿姨回貞德舍，現在少了這個步驟，總有種失落了什麼的感覺。我也記得每次聚會要開始時，其宏都會說：「好！搵（我們）開始今天的祈禱會。」以前琇琴阿姨總會反射動作地糾正其宏：「咱（音：爛，我們）。」但是現在都沒人提醒其宏了。

仰中說，禮拜一早上，當大批警力和工程人員強制進入樂生架設重圍籬，只有他和阿烈及幾位阿北在場，他們攔也攔不住，只能把被剝奪的過程拍攝下來。高大的仰中最後兩句話語帶哽咽：「我不希望看到我愛的人受傷難過……」我又想起了坐在我身後失神落寞的藍阿姨的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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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過十二月的起起伏伏，迫遷公告、送紅豆湯、守夜、真迫遷、送暖、社區學校成果發表、公聽會、架重圍籬……，我的心情隨著這些事情起落不定，甚至一度興起抽身的念頭。不要那麼關心，就不會那麼難過了。禮拜一晚上回家的路上，身體疲憊的我偷偷這樣想。同時想到自己是個何等幸福的人，不論在哪裡，身旁的人總是待我極好，如果上帝能將我的好運分一些給樂生的阿北阿嬤，那該多好，卻又隨即敏感到這想法的「神學不正確」。於是，我才又想起最初為何踏入樂生，不正是因為我蒙受了許多人的愛，因此想去愛那些較少被愛的人嗎？於是，盧雲的話又一次提醒了我：

這世界，只要仍然有陌生人；只要仍然有飢餓、赤身露體和患病的人；只要仍然有囚犯、難民和奴隸；只要仍然有人在身體上、精神上或情緒上飽受摧殘；只要仍然有人失業、無家可歸或沒有土地，這個從審判寶座上發出的問題就仍然會揮之不去：「在我這弟兄中最小的一個身上，你做過什麼？」（盧雲《和平路上》）

那天晚上，躺在床上的我告訴上帝，如果阿北阿嬤灰心了，我更要禱告，將所憂慮的卸給神，因為祂顧念我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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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天早上，校園團契的聯合禱告會唱了這首詩歌〈神的道路〉，我想，即使一路顛簸，樂生也仍然有神一步一步的帶領。

〈神的道路〉
神的道路，高過人的路；神的意念，高過人的意念。
祂的心裡有藍圖，祂的時間不錯誤，一步一步，帶領你前途。
祂立大地的根基，祂讓雲彩空中漂浮，
是祂創造生命奇蹟，是祂應許照顧賜福。
神造萬物各按其時，耐心等待必要歡呼，啊──耐心等待要歡呼。

（本文轉載自一家五口）